近期，“長生生物”重大疫苗事件發生后，給不少人的心里都蒙上了一層陰翳。道德層面的問題，不論是國家還是民眾都已經發出了諸多譴責與批判。根據7月29日消息，依據《中華人民共和國刑事訴訟法》第79條規定，長春新區公安分局以涉嫌生產、銷售劣藥罪，對長春長生生物科技有限責任公司董事長高某芳等18名犯罪嫌疑人向檢察機關提請批準逮捕。

        但從資本市場角度來說，“長生生物”的股價自事件爆發后不斷下跌，甚至連續六日跌停，讓不少中小投資者損失慘重。未來，諸如“長生生物”這樣涉及公眾安全違法的企業是否會被強制退市？

        7月27日晚間，證監會發布《關于修改<關于改革完善并嚴格實施上市公司退市制度的若干意見>的決定》（下稱《退市意見》），自2018年7月27日起施行。這則“突然而至”的文件，似乎給出了確切答案。

        根據《退市意見》，上市公司構成欺詐發行、重大信息披露違法或其他涉及國家安全、公共安全、生態安全、生產安全和公眾健康安全等領域的重大違法行為的，證券交易所應當嚴格依法作出暫停、終止公司股票上市交易的決定。

        也就是說，以后上市公司除了在欺詐發行、重大信息披露違法上會被要求退市，凡涉及各種公共安全、生命安全的重大違法，也會觸及強制退市的紅線。

        新增五大違法退市情形

        今年以來，國內資本市場已有5家公司退市，包括上交所的吉林吉恩鎳業股份有限公司(簡稱*ST吉恩)、沈機集團昆明機床股份有限公司(簡稱*ST昆機)，深交所的銀基烯碳新材料集團股份有限公司(簡稱“烯碳”或“退烯碳”)、金亞科技股份有限公司(簡稱金亞科技)、江蘇雅百特科技股份有限公司(簡稱“雅百特”)。

        對此，不少市場人士稱，國內退市常態化已拉開帷幕。值得一提的是，與上市公司退市相關的制度內容，近日也迎來了完善。

        從證監會27日公布的《退市意見》中看，這次完善和修改的內容主要包括三個方面：其一是強化證券交易所的退市制度實  施主體責任，明確證券交易所應當制定上市公司因重大違法行為暫停上市、終止上市實施規則；其二是落實因重大違法強制退市公司控股股東、實際控制人、董事、監事、高級管理人員等主體的相關責任，強調其應當配合有關方面做好退市相關工作、履行相關職責的要求。

        其三是完善了重大違法強制退市的主要情形，也是輿論關注最密切的內容，甚至消息一出就有不少人認為這是劍指疫苗事件的“長生生物”。《退市意見》明確，上市公司構成欺詐發行、重大信息披露違法或者其他涉及國家安全、公共安全、生態安全、生產安全和公眾健康安全等領域的重大違法行為的，證券交易所應當嚴格依法作出暫停、終止公司股票上市交易決定的基本制度要求。而“長生生物”的疫苗危機正是涉及了公眾健康安全重大違法一項。

        對此，武漢科技大學金融證券研究所所長董登新在接受《中國產經新聞》記者采訪時表示，《退市意見》是對《關于改革完善并嚴格實施上市公司退市制度的若干意見》的修訂，其在重大違法強制退市上有了更細化的重點安排，讓重大違法強制退市的邊界更清晰，種類更具體。新增的五種情形重大違法一旦發生，所能造成的社會影響非常大，有必要把它們單列在退市制度的重大違法情形中。

        比如：藥品食品的質量問題，一直都困擾著我國的老百姓。證監會在資本市場上對相關不安全企業“說不”，把它們趕出市場。這一方面是對民眾權益的維護；另一方面也是通過制度的威懾和約束，對相關企業起到倒逼作用，有利于提升整體醫藥食品產品的質量安全和健康安全。

        影響不止“長生生物”

        不過，“長生生物”或許會成為退市新規下的首例企業，但絕不會是唯一。

        從新規內容看，比如：涉及環境污染、生態破壞的上市公司。比如：在生產安全方面，在煤礦、鐵礦等采礦的過程中，一些企業沒有提供必要的安全設施，把礦工生命置之腦后的企業，未來一旦觸發重大事故，其也將被判處重大違法  進行嚴處，也會被納入強制退市的情形中。

        在董登新看來，上市公司應該是優秀企業代表，它應當承擔必要的社會責任。無論是藥品食品安全、生態環境保護、還是從生產安全角度上對于勞工權益的維護，未來相關的上市公司一旦觸及底線，在定性上說都是非常惡劣的。

        而且此次《退市意見》的“突襲”發布，對于A股來說，可能會對四類股構成利空威脅。

        銀河證券南坪營業部總經理唐賀文指出，第一類是食品飲料、醫藥制造、釀酒，一些產品質量存在缺陷而被舉報的上市公司股價將明顯承壓；第二類是高污染高排放事故多發的煤炭、化工、有色，尤其是化工事故仍然頻發，化工類上市公司受沖擊程度較大。第三類是因信披違規以及業績連年虧損而存在暫停上市或退市風險的公司(*ST)；第四類是業績變臉下滑的次新股，一些次新股在上市后業績變臉很快，上市公司高管借助高送轉大手筆減持套現，難免會引起監管層的關注。

        中小投資者“背鍋”?

        雖然證監會此次完善退市規范的舉動意義重大。但記者卻在的留言區看到，不少股民表示：“退市是懲罰了問題企業，但企業對中小股民造成的損失卻無法挽回。”

        以“長生生物”為例。《中國產經新聞》記者聯系了中證中小投資者服務中心（以下簡稱投服中心）并了解到，自疫苗事件爆發后，連日來中心不斷接到中小投資者的電話，表達憤怒，要求依法維權。

        投服中心對此明確，應將少數違法之人與廣大中小投資者區別開來。本次疫苗事件的主要責任在于長生生物董事長、實際控制人、高級管理人等相關責任主體惡意違反國家藥品生產規定，將劣質疫苗產品流向市場，無視民眾生命健康，導致上市公司受到社會公眾的集體譴責，公司股票也將面臨被實施退市風險警示、暫停上市或終止上市的可能。

        自2018年7月16日事件發生以來，“長生生物”股價大幅下跌，廣大中小投資者因此遭受意外損失。可以說，除廣大消費者作為直接受害者外，“長生生物”的中小投資者也是本次事件的受害者和受損者。

        投服中心將持續跟蹤事態進展，高度關注長生生物股價走勢、資產質押和凍結以及公司發展態勢等情況，適時采取發函、參加股東大會、提起訴訟、公開發聲等措施，維護廣大中小股東合法權益。

        股市有風險，投資需謹慎，雖是老話卻是讓投資者容易忽視的真理。那么對于其他存在欺詐發行、信披違法和重大情形違法的企業，一旦觸發退市，中小投資者的權益該怎么進一步維護？

        “因企業重大違法而退市，在其中受損的投資者，有兩個辦法，一個是用腳投票，另一個就是積極尋找法律途徑進行索賠，這是市場經濟下法治經濟的必由之路。”董登新稱，在股市上來講，投資并非都是安全的。收益和風險總是相伴。當我們投資一支股票的時候，一定要對這個企業、行業屬性和其安全監管要求要基本了解，在追逐收益的同時也要提防風險，不要抱僥幸心理去搶反彈。

        再提“一元退市標準”

        從主觀上看，投資者需要提高風險意識。從客觀上講，我們的資本市場也需要更完善的退市制度，未來A股的退市制度還是要進一步強化市場化的退市通道。

        正如前文所提，今年以來已經有五家企業退市，個中原因有的是因為連續3年虧損，有的是因欺詐發行、重大信披違規被啟動強制退市程序，還有的因涉嫌“重大違法行為”而被重罰。

        那么投資者除了提高風險意識，面對劣質股有沒有“主動出擊”的對策呢？答案是肯定的。

        譬如：“一美元退市標準”。在納斯達克交易所，如果某公司股票市價低于最低交易價1美元超過30個交易日，會向該公司提出退市警告，并限其在90天內改善公司業績，使股票的市價恢復到高于最低交易價的“可以接受”水平，否則該公司將被勒令退市。網易就曾因股價持續低于1美元而遭遇退市危機。

        “美國的‘一美元退市標準’，簡言之，就是授權給投資者用腳投票的權利。只要投資者認為其沒有掛牌資格，就可以把股價打到一美元以下。在這一點上，我們的A股市場還差距較大。”董登新表示。

        不過好消息是，這種類似市場化的退市標準，我國在2012年其實也推出了。據記者了解，2012年我國滬深兩市首次引入了“一元退市法則”，即A股上市公司的股票出現連續20個交易日平均收盤價低于1元，就可以立即無條件“終止上市”。但很可惜，我國至今還沒有一家上市公司因為這個標準而退市。

        董登新強調，這表明我們A股的投資者還不太具備用腳投票的能力。因此在這點上，我們應該通過制度的預設，引導投資者用腳投票，加大“一元退市標準”的威力發揮。只要投資者愿意，就可以把一家企業的股價打到一元之下，一旦時間達到20個交易日，這家企業就將沒有任何附加條件的實現退市。

        我們希望這個制度將來能在A股市場上大顯神威，通過投資者的自覺，通過投資者用腳投票，來發揮投資者對于劣質企業的威懾作用。這是至關重要的，這也是市場成熟、投資者成熟的一個重要標志。